颜僧权

【楼诚无差】夜航(3)

原著时间线之后。

所有错误都是作者的。

楼诚属于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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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明诚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仍未能找到机会和明楼说上一句话。明诚像笼中困兽一样在房间中焦躁的走来走去,落步却很轻,哪怕这个房间正处于监听之下,也很难听出什么名堂。况且这船上的其他客人太吵了,热烈的狂欢气氛几乎从门缝溢进来。

明诚在心里飞快的回想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最近并没有直属下线被捕,政府里也是一派歌舞升平,在高木死后几乎有半个月的权力真空期,然而他们也并未轻举妄动,一心放在整顿上海经济问题上。

既然从这个角度想不出什么,那就换个方向。

收到川岛调查的有五个人。明诚仔细回忆,在这之前一周机要秘书就告假,但她似乎并不在任一阵营中,或者说拥有自己的直属长官。但之前明楼和他似乎收到过保密级别很高的情报,所以不排除她有可能是抗日者的可能。

经济杂志的编辑长明诚可以确定是中统方面的人,并且很有可能是CC派的成员,据明诚所知他父亲似乎曾参与四川保路运动,某个饭局上曾有人听他绘声绘色的描述过自己父亲捞起水电报的始末。可惜他似乎并不像是继承了父辈热血的样子,明诚认为他只是个革命投机分子。

最后的那个魁梧的男人明诚没有见过他,但是明诚猜他是蒙人或是满人。他为什么会被列入调查?他究竟站在哪一方?

正当明诚蹙眉思考,房间的们被敲响了三下。

不是明楼。明诚的第一个念头。明诚深深吸气调整神情,大步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川岛。

他换了一身便服,一手握着一只细颈的酒瓶,一手捏着两只酒杯。

明诚并不掩饰自己不甚友好的神情,但站在门口的川岛似乎并不以此为意,他脚步轻快的走进明诚的房间,站在床头的矮柜旁倒酒。

明诚思索着就在这个房间把川岛杀掉尸体扔进大海的可能性,回头看到川岛毫不见外的坐在明诚的床上。他握着酒杯对明诚遥遥示意。明诚并不想和他共饮,只是靠在门边上冷冷的看着他。

“明诚先生,我也有一个弟弟。”川岛伸长手臂,把酒瓶抓到手里又为自己斟满,“他和您一样,是非常可爱的年轻人。我至今还记得我从学校回来,还没走进院子,他就像一只小小的炮弹一样冲出来,欢欢喜喜的抱住我的腿。

他非常崇拜我,执拗的要求就读我曾进修的学校。当我在家中宣布参军的时候,他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很快的也加入了青年爱国组织。在我离家的时候,我们经常通信,他庄重的写非常非常长的信给我,写他在学校的经历,写他对日本未来的展望,写他做的奇异的梦,也写院子里一墙整齐开发的朝颜花。我把它们每一封都烧掉了,但记住了那上面的每一个字。

后来他也参军了。我知道他想要和我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他希望能够成为和我一样的人。他为此而忍受的苦楚艰辛我都看在眼里,我很为他骄傲。而他写给我的信越来越短,他喜欢的女孩子从其中消失了,驻地的风土人情消失了,奇异的梦境消失了。我感到我的弟弟逐渐与我分开,真正与我分开。

有一天,在信中他写道,我出于自卫杀死了一个深色皮肤的獠族。却整夜无法入睡,明明已经用水洗过很多遍,却还感到温热的血还残留在手上。

我写信安慰他,也决心请假去看望他。

我们激烈的争吵,我指责他的软弱和自私,他将我归之于邪恶。我的假期即将结束,最后一天临别前他邀请我去看琉球很是有名的布袋戏。台上你来我往打得热闹,除去操偶师之外,所有人偶都由一人配以口白,我要承认,那很精彩。

我们走在去码头的路上,他问我,我是否依然认为,我们和琉球上的人是不一样的人。我说是的。

然后他挥刀向我,我用随身的短刀与他对抗,斩掉了他一条手臂。暗影中一个人冲到他身边,尽管他穿着和我一样的便服,但通过声音我认出这就是刚刚那个布袋戏艺人。他用手按压住我弟弟的伤口,垂头哭泣着。我在那一刻明白我的弟弟是想杀掉我,而另这个人顶替我逃离琉球。

那本应是我的位置。我默然的看着跪在我弟弟身边的男人。

我的弟弟长大了,他有了他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他崇拜我,想要成为我,超越我,直到后来的对抗我。我想兄弟都会有这样一个过程的。当你没办法成为他,超越他的时候,或许就只剩下对抗他这一条道路了。”

川岛喝掉瓶中最后一点酒,从明诚的床上站起来。

“但是选择和我对抗,是不明智的。我当着他的面割掉了那个艺人可以模仿世间万物声音的舌头,然后斩落了我弟弟的头颅。”

川岛拿着酒瓶和自己的酒杯走过明诚身边,拨开他,打开门。“整条船上都是我们的人。哪怕我死了,也有的是人接替。明诚先生,请你好好考虑。”

明诚面无表情的看着川岛的面孔消失在门口,他后脊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明诚走到自己的床边,看见矮柜上剩下的那只酒杯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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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 is time to move on my dear.